好年華

一月一日 星期日 還算是暖

八時的列車,這些烏眉闔睡的人,要去幹些甚麼?

我竟然相對的是最醒神的一個,

一派上班族的形象,

雖然頭髮有點凌亂。

 

星期日,又是上班日。

要不是新聞不停地放著各地的煙火片段,

也忘了這是開始的一天,

沒錯,對於長年的無良印品用家來說,

週一才是每一頁的開端。

 

說起煙火,

有幸在電視機旁看過薛凱旗後,

再聽田大少那聽了也沒可能記得住半句的講話,

哦,原來這是最後版本的煙火嗎?

咁即係最後籌唔籌到期?

老實我真係冇留意新聞,

更老實的講,睇完之後我都推斷唔到花了多少錢,

但我確定的是,如果玩龍珠許願橋倒數,

用六粒龍珠肯定就是大錯特錯,

得六粒神龍係唔會出嚟實現大家嘅原望嘅,

除非,我早已經看到了那粒"龍豬",

anyway。

(定其實係"豬龍"?)

 

對於這個無聊的發現,

我忍不住即時在FB分享了,

然後我立刻就後悔,

當全個版面都充滿喜慶溫情希望正能量,

我打了一個屌字,

至少,我應該用一個_去代替,

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就當我是高登仔,

我又邊有佢地咁見識廣博獨立特行同有觀察力吖。

 

有說今年是世界末日,

我在網上見到一百個人用不同的方法分享以下的意思:

如果現在不是末日,那憂慮就是大傻仔了,簡直是浪費時間;

如果現在真是末日,那憂慮也是無濟於事,簡直是浪費時間。

結論大概是,不管生命長短,只要好好生活,每天都是好日子。

 

真有見地,

但對於末日,我活了快要三十一年,

只有一個很無謂的理論,

由小時候一直思考到今天,

就是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

而掌相又真的能看到人的一生命運,

那麼由某個特定時起,

人的生命線應該會愈來愈短,

很科學化吧。

 

雖然,

我到依家都未敢去問,

其實末日講緊嘅,

係邊個世界。

殘年

十二月二十七日 星期二 及

十二月三十一日 星期六 

 

(一)

又是十四小時的馬拉松式工作日,

幸好這夜本來沒有期望的音樂會比起預期的好。

 

二十三時準時跑出門,

為的是要搭上二十三時十分的車,

看著對面馬路龔如心留下來的這高樓上的燈飾,

我雙眼沉得快張不開。

 

身旁擦過的小巴上有個電影廣告,

仍然是黃百鳴的最強_事,

突然覺得生命很無常,

也為剛才衝紅燈的行為感到內疚,

不過要強調的是,

這爛片沒想像中的差。

 

車最終還是趕不上,

為甚麼無論甚麼時間出門,

也總是趕不上。

 

(二)

肩頭痛得快抬不起來,

還說要當個打字員,

六小時的手指勞動,

已經教我崩潰,

明天還要上十四小時的班。

 

這個叫二十四的地方,

沒有令我想起那些我從未看過的美式肥皂劇,

到是想起了舊公司的環境,

差的只是貼得滿滿的明星海報,

對於電視台不貼海報這件事,

我感到震驚而且耿耿於懷。

 

究竟那會是甚麼人呢?

這一年還有三小時不足就完結,

還躲在這種鬼地方,

而且不是努力的讀書寫字,

只是在煲碟,

雖然是HD,

但千萬不要告訴我,

你是在看二十四。

聖誕大餐

十二月二十五日 星期日 乾且冷

 

假定家中必定煮了飯,

是一件愚昧可笑的事。

尤其是,

你是那個不回家吃飯也不打一趟家的人。

 

拉開鑊蓋,看見裏面的半碗河粉,

哭笑不得。

情狀是,

河粉已經吸乾了湯汁發了脹,

冰冷的菜心上似凝結了一層白色的油。

 

考慮了一下,應該立刻跑出街隊個叉飯,還是就這樣算了吧,

替地球省一點資源。

結論是,

廚房有蛋有菜有面,轉個頭仲有福祿壽睇,

自己煮吧。

 

大概,

幸福就是如此,

想起村口對面車房中那幾個小伙子,

滿手機油,拿著飯盒,

在這個聖誕節的晚上,

生活照常地過。

十二月十日 星期六 寒冷

 

香港的冬,這樣冷得要命,明明還是十度以上。

 

朋友面書上寫:為何這麼冷的星期六早上還要上班。

 

為甚麼呢?

 

我只知在鍵盤上的手快要冷僵。

 

十四小時的更,心神恍惚,吃晚飯是才驚覺月圓,咦,原來是十六。

 

真的不知人間何世,不上網溜一下,也不知是月蝕的日子,隔一時半刻就翻窗簾看一看,當見月亮少了一角時,真的覺得有點孩子般,又驚訝又興奮。

 

幹了一番活,發覺月已不在窗框內,立即跑出去,媽的,這麼冷,但月光只剩下左上角的一個小彎。

 

星移月動,抬頭看著她,我知道太陽正正的在我腳底之下。

 

天地洪黃,有個我呆呆的在其中。

笑/忘/書

十月十七日 星期四

 

試著去讀村上春樹,當然不是向西的那個。

 

讀的是他在雜誌上的專欄集,感覺這作家是個想法尚算獨特,行為有點綳緊,略有品味,未夠輕狂,總之就是那種見其字勝於見其人的那一種。

 

但說實在,上面的描述,大概適用於大部份的所謂叫做作家的人。

 

也實在講不上是享受還不享受,總之就是在通行中將心神投注其中,又未至於是純為殺時間,卻有份奇異的安全感。

 

當然,安全不是由於村上,而是因為書。

 

視線掃著一個個方塊字,說是集中,實在是茫然。將外界的信息斷絕,也隔絕了內在的種種遐思。

 

好像有點固弄玄虛了,但確實是有點禪意,書之中只有我,也忘我。

 

說是忘,也真用對了字,一程車時間讀過的字,轉眼即忘,讀書變成了一種純粹如掃地洗碗鋤田翻地般的勞動。不敢說意識沒有轉變,但至少過一兩天後,再拿起同一本書翻開同一頁掃著同一行瞄著同一字,肯定沒有任何印象。

 

也跟朋友分享過我和昆德拉的事,我竟然再差不多要讀完一本書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原來這書早就讀過,沒錯,那就是昆德拉的笑忘書。

十月十六日 星期三

 

休息了幾天,精神好了點,身體差了些。

 

又是一季一度的大傷風,先來喉痛,然後是發熱暈眩,再之後才是口水鼻涕一切嚟,結尾總是不斷尾的百日咳。

 

看到海天堂的食字廣告,鬍鬚哥哥不滿NG不斷的導演說:係咁CUT(咳),不如試下_____。

 

如果CUT(咳)是為一種為了重新(生)一次而作的突然中斷,或者我需要的是可以真正止咳的一種絕情的斷尾。

 

當然,咳也有其好處,至少一面打鼾一面咳,上下顎合不來,不用再痛苦的徹夜磨牙,但這樣會否連所有的夢也能斷絕嗎?

十月十五日 星期二

係呀,又飛喇。

 

為出發而出發的到了昆明一趟,怱怱忙忙,帶著感冒,留下了一堆工作。

 

也有朋友讉責過飛太多,但說實在也開始怕飛,一來是感到要真正意義的去一次旅行太困難,二來是真的太不環保,三來實在花費太大,不論是金錢或時間,不盡興之餘,還搞到手頭的事情一團糟。

 

更甚的是,候機時及至登機後,真的是有一份恐懼意味上的怕。

 

怕會死,怕得要死。

 

同機一大團第一次坐飛機的雲南人,已夠叫我緊張,唔斷尾變本加厲的感冒,更叫人不適。拿著雜誌勉強地讀著,看不進去換本書,再換本書,心不在焉,魂遊太虛,想抱著頭哭。

 

試著幻想,當航機爆炸後,跟著一道光飄去,聽到一把聲音在問:你點死嘅?

 

呆著,訥然,無語。

 

聲音:懵成咁,抵死。

 

或許我的情緒已到臨界點,又或者機場與飛行器,對我而言,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存在。

 

或者。

建/樹

八月十五日 星期一

「你諗下之後想做乜嘢?」老闆問。

很難啟齒,其實最好就唔駛做啦。煩惱了一整個下午,原來一朝驚醒已在目前,渾渾噩噩的走到這裏。

「同事_真的很有成就,他現在已經買過一層樓,又賣過一層,仲娶埋老婆生埋仔。」真的是很認真很感嘆的講出來,他現在才是我入職時的年紀,已經跑了這麼的一段,而我的感覺就像是場前發飊的馬,搞一大輪都入唔到閘,但一出閘又發現大家都跑到白鴿彎了。

「是時候想想自己在這個崗位的建樹。」叫人面紅,我印象最深刻的工作,是人家外圍工程整到我家公園地陷,重舖時找不到磚,改了地面式樣,做了一條深色的"波打",其實一啲特別都冇,不過我覺得靚過原裝。

大概這就是落後了原因,或許這些年來,想得出來自己所做過的事情,都只是這一類的東西,為著自我滿足、好玩,好像個孩子只顧著執石頭摘花草,沒有跟著大隊好好的走,然後走失了,一個坐在路邊大樹下啜泣。

當然,通常都勉強交到貨/過到骨,但卻毫無效益可言,也講不上甚麼貢獻,對自己的人生更沒有甚麼實質的積累。打個比喻的話,就是人家在實實在在造磚,一塊一塊的為社會建圍牆,我就在牆腳塗鴉,畫著也不太漂亮的一朵花。

試過跟朋友不停延伸去玩村上的蛋牆寓言,就算我們怎樣不情願,文明就是這麼回事,不論你尊榮地站在城牆之頂,抑或無奈地被壓在牆腳底下,文明再易碎,這鐵壁也定必能站得比你的生命為長,再不情願,這顆傻蛋百年身後也是其中一塊微小化石。

問題不過是,這文明會是一座更堅實更吃人的堡壘,還是已經是一片敗瓦頽垣。

建的事情太大,我情願在旁邊撒一把種,樹一支花。

十年

八月八日 星期一

 

補假。

 

輾轉,斷續,終於看完了半生緣。

 

天,原來我們都是世鈞,或者說盛世之戀,最好也好不過世鈞。

 

正經大件頭理論書全看不入腦,還是多讀閒書好,帶一本在包中,就乘車的時間讀,慢慢去讀。

 

在一大堆自己也想不到為何而買的書中尋到這一本,陳丹燕的上海的紅顏遺事,大概還沒有讀的,但真的不敢肯定。也真曾過讀笑忘書,一直看,看到三分二才想起,咦,原來看過了。

 

真諷刺,笑忘書呢。或者好書會有這樣的法力。

 

把書前後翻幾遍,一張戲票掉出來,墨跡還很清,16/06/2001。

 

天!這是甚麼回事?!片名是同居蜜友!!鄭秀文的?真的沒有印象。

 

再看,原來書是洪葉買的!歲月認真殘酷,又一個十年。

糖妹與肥妹

八月十日 星期三

 

太早吃晚飯,餓了。

 

理性一點,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餓,反而是一種心理因素大於一切的渴求,就是很想要,那一時半刻的、很充實的、胃給撐得滿滿的感覺,讓自己可以安心睡去、很安全感的那種感覺。

 

宵夜當然是個邪惡又傷身的活動,但偷偷摸摸提起鎖匙,盡量用最少的聲音關門,然後跑進黑暗當中,尋找那不正當的歡愉,感覺就是刺激,亦讓人發現了另一邊的自我。

 

這種事,通常有一個固定對象是比較穩妥一點,是的,男人沒有想像中的花心,我們都渴望一種安定,流離浪蕩的感覺,就像穿不合身的鬆內褲,磨擦的感覺叫人又癢又痛。

 

那小店叫滋美樂,我又叫她做L,人生得意未必一定須盡歡,知美樂不就很好了?

 

但今夜美樂好像輪不到我,想起了那個發人深省的諺語:有錢美華,冇錢俊華。

 

團團轉,走過了俊賢坊的幾家小店好幾次也不入,這聽說是選擇困難症的表現。直至心底一聲:上吧!不問情原,拉門進去。通常這狀態下做的選擇必然錯誤。

 

坐下來,心不規距地跳動。對,真不太規距,因為它真切知道這無意識的選擇,是建基於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我不停與內心對話,究竟怎麼回事了,進了這樣與自己不般配的地方,為甚麼?為甚麼?

 

這家點咁糖妹,裏面倒也真有個糖妹,但看真一點,看出一點真,未必看出可觀人生。失神之下,叫了一個炸豬扒撈丁面,加西瓜汁,當然,又錯了。豬扒原全唔知用乜嘢方法製成,加三蚊的丁面,是湯上的,叫人費解,幸好西汁是出色,但這更證明的選擇上的錯誤了:

 

這大概也是家不錯的糖水店,而糖妹的崗位原來不是樓面,是甜品師傳,很瘦的一個糖水師傅。

 

一個人吃著豬扒面,很認真的說,有種欲哭的感覺。想起了李子玉寫憂鬱症,這種時刻是很危險的,往往就是這片刻的崩潰,會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好彩呢個時候有個肥妹拉門,成個人醒一醒。那是真正的肥妹,尾隨是一眼就可看出,肯定她家人的一伙,上帝的設計真奇妙。

 

「姐姐,要__燉蛋。」大概是招牌甜品。

「唔好意思呀,唔知你嚟,賣晒喇。」糖妹探頭出來,帶笑臉,這才是甜品店嘛。

 

肥妹扁咀了,原來專登來吃的,善良的糖妹姐姐答應立刻做一份另外的__燉蛋,大家都笑了,之後就幸福快樂咁生活落去。

 

我埋單,拉門,深呼吸,自己對自己說一聲:嗯。